《幻愛》
愛情和身分都如夢幻似影 作者:少翁
港產片《幻愛》獲得空前成功,除了在電影金像獎獲取六項提名,更加在二度上映後突破千萬票房,是近年難得一見的小清新文藝主題而獲得好評的本土作品。香港經歷不同動盪,引起大家反思身分認同問題;電影,就是一種社教化的過程,觀眾和編劇導演共同構建容易理解的身分認同。
雖然《幻》講述一位患有思覺失調的精神病康復者和一名打算成為臨床心理學家的研究生構建而成的錯綜複雜如幻似真的愛情故事,但無論故事的走向,場景的設計,人物的刻劃,在在都彰顯著本土氣息,或許這就是吸引香港年輕觀眾入場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相信由於電影編劇居於屯門,而導演又對輕鐵有一種情意結,所以整齣電影都選擇發生在香港一個新市鎮—屯門,其中男主角李志樂居住的公共屋村大廈—湖景邨,而年輕單身女主角葉楠的住所就是翠寧花園,模擬兩棟大廈可以遙距對望的就是友愛邨和翠寧花園,這些熟悉的香港居住環境,引發種種難得的共鳴。
還有屯門碼頭、輕鐵蝴蝶站、兆禧苑商場,無論是居住於屯門,還是只對屯門有模糊印象的香港人,都不難得到點點共鳴。陳志發的《點五步》講述沙田少棒隊的經歷和沙田區新市鎮的種種面貌,比《幻》有更加強烈的連結,雖然《幻》選擇屯門,但卻忽略了強化市鎮與故事之間的有機連結,實是可惜。
讓很多觀眾苦思的開放式結局,真實拍攝的場景是沙田禾輋邨附近的隧道,加上電影特技效果,讓隧道上看見輕鐵軌道,製造出一個夢幻的結局,可說是電影製作班子花了不少心思的設計,也讓觀眾留下無限遐想。
電影其實是一種能夠建構城市歸屬感的「厲害武器」,歸屬感是人們對社會、社區、群體、國家的從屬感情,感情可以認同、依靠、期待等等不同方式表達,其實就和愛情一樣是如幻夢似影。
《幻》除了用場景勾起我們熟悉的香港記憶,在情節鋪排上也有不少香港獨特的精神氣息。好像女主角葉楠在故事中的生活充滿機心計算,甚至願意透過肉體交易來換取生活上的種種好處,這種因勢利導、見異思遷的精神面貌,其實不難在香港現實生活中發現身邊總有這些類似的人物。
而電影故事內除了比較多人討論的精神病患問題外,反而較少人關心作為女主角,一位心理學系的研究生,面對與研究對象發生不適當關係,經歷內心的掙扎,被涉事機構揭發,應對大學的責難和懲罰,這種講究專業精神、職業道德、用制度去解決問題的傳統,也是香港人視之為難能可貴的制度性優勢,這類情節就未必在其他亞洲地區的電影裡能夠看得見。
電影不但需要留下人們對情感的記憶,還可以讓我們重新審視自己身處城市的優勢和缺點,《幻》除了譜寫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外,也使香港精神面貌留下一段深刻的紀錄。
唯一讓筆者感到失望的是,男主角李志樂作為思覺失調的康復者,比起早年《一念無明》當中描述余文樂飾演的男主角患有躁狂症,對躁狂症細緻而真實的描述和記載;李志樂飾演思覺失調病人的情節,反而容易讓普羅大眾對思覺失調這個病患有負面的認知,尤其故事側重了思覺失調患者有強烈的幻覺,以及在病發時的激烈反應,原本電影可以難得地讓大眾對精神病患者有真實而具體的認知,倘若《幻》加深了負面甚至失焦的理解,可能是一種對患者或家人的無名指責。希望電影的愛情綺麗能夠掩蓋其對思覺失調較負面的陳述,也期待更多同類的本土電影,讓香港這獨特的城市繼續留下精彩的譜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