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海奇緣2》短評

正面的價值觀

《魔海奇緣2》繼承迪士尼電影的風格,再次宣揚正面的價值觀,讓兒童及青少年觀眾不受現今社會上「躺平」的消極風氣影響,願意冒險,向著未知的高峰邁進。慕安娜揚帆出航的舉動,是具勇氣的表現,亦是積極進取的心態的實踐。很多時候,我們面對未知的未來時,會感到畏懼不安,她亦一樣,在出海遠航之前,都會有憂慮,擔心自己能否完成任務,可否讓族人團結一致,以及能否粉碎古代的詛咒。表面上,她是強者,勇於改變現狀,樂於迎接新事物,是族人中的先鋒;實際上,她是普通人,在「走向」未知的國度時,會畏首畏尾,又會在作出重大決定之前猶豫不決。很明顯,她是「裝強」的年輕人的「倒影」。

至於茂宜,再次以半神半人的英雄形象出現,他身體強壯,力大無窮,是表面上的強者,但實際上他仍然有感到恐懼的一剎那。在他的法力突然消失時,他覺得自己「變回」普通人,能力下降,使他不知所措。這就像現實中一些人以自己的特殊才能為傲,但在某一天,他的才能突然消失,自己便會感到不安,其若有所失的感覺困擾著自己,令自己杞人憂天,擔心自己已不能保障自身安全,遑論能保護其他人。此類人就像一些已退役的運動員,本來在某個體育項目上大放異彩,但在退役後卻「英雄無用武之地」,他們看見他時,在他瞬間失去法力之際,他們可能會感同身受。很多時候,動畫創作人在設計角色時,會參考現實中的原型人物而加以變化,《魔2》內的慕安娜及茂宜亦不例外,人物虛構,但他們的個性和情緒狀態卻在現實生活中屢見不鮮。

全片以海洋喻人生,我們在生命中邁步向前時,彷彿在海洋中航行,不知道前路如何,亦不清楚何時會抵達終點。《魔2》的結局再次為我們帶來希望,讓我們得悉冥冥中會有主宰,使我們循著正確的道路,向著既定的目標邁進。片中聯繫四散族人的題旨,明顯說明「團結就是力量」,不論慕安娜的智慧有多高,茂宜的力量有多大,在關鍵時刻,總需要別人的幫忙,在失落的一剎那,總需要別人的安慰。因此,正面的價值觀是《魔2》作為迪士尼電影牢不可破的核心。

曉龍

《爸爸》短評

冷靜的旁觀者

很明顯,《爸爸》的導演兼編劇翁子光要讓觀眾成為冷靜的旁觀者,細心觀察2010年「荃灣享和街弒母殺妹案」的來龍去脈,由創作人用插敘的方式讓我們了解片中阮永年(劉青雲飾)從擁有至失去的過程,藉此「進入」他的內心,並感同身受地體會他失去家人後的心路歷程。很奇怪,他到監獄探望已殺死母親及妹妹的兒子時,不曾大罵兒子,亦不會強烈地怪責他,只有一點點的憤怒,以及一絲絲的激動。可能因為他始終是自己的兒子,血濃於水,覺得他患病犯案,並非故意,使自己失去妻子和女兒,是命運的安排。由於青雲從片首至片末只用十分含蓄的方法演繹角色,我們一點一滴地體會他受到的傷害,那種隨著年月過去所帶來的痛苦,深切回憶所帶來的陣痛,可能比一下子的嚴重損傷帶來的傷害更深更痛。故創作人抽絲剝繭地披露永年從擁有完整家庭至孤單一人的巨變,用插敘的手法描寫他在不同層面的變化,是把他的感受「刻印」在觀眾的心底裡的明智之舉。

片中兒子殺了母親和妹妹,是他個人的錯?是他的精神病的錯?是他家人的錯?是他老師的錯?還是社會的錯?創作人不曾在「責任誰屬」的話題上大造文章,只從他爸爸的角度描寫他犯案前後發生的種種事情。我們單從他的日常生活觀察,他似乎與父母及妹妹的關係良好,只有極少的磨擦,遑論會有嚴重的衝突。但他在校內對同學取笑嘲諷老師的行為嗤之以鼻,可能是導致他對人性失望,想殺人以減少全球人口的主因。或許我們不應成為「偵探」,調查凶殺案發生的原因,應多了解他的經歷,他身旁發生的事情如何使他憎恨這個世界,並造成其極端的行為出現。《爸》的重點是家,還有愛。很明顯,我們對年青人付出多一點愛,多一點關懷,他可能就不會對人性絕望,更不會想殺人。任何一種精神病都有它的成因,對他付出愛和關懷,雖然不一定能治癒他,但最低限度能減少他對其他人的憎惡和仇恨。

對永年來說,兒子既是家人,亦是「仇人」,當他出獄回家後,他對他又愛又恨,實屬正常。他不會害怕他,因為他是他的兒子;他本來埋怨他使自己失去了「一切」,但隨著年月過去,他應不會繼續憎恨他,甚至寬恕他,因為他是他唯一的家人。即使他們難以彌補家庭巨變帶來的傷害,仍然會經常懷念她倆,家中客廳內全家福的照片足以證明他們依舊追憶舊日的天倫之樂。《爸》沒有不少主流觀眾預期的商業元素,沒有譁眾取寵的血腥屠殺,亦沒有憤慨暴怒的大吵大罵,只有出乎意料的平靜,以及埋藏在心底裡的永久傷痛。或許《爸》強調愛,一切鼓吹仇恨的行為都會徹底「消失」,我們看見的,只有病患者的暴力行為對家人及身旁的人造成的永不磨滅的心理損傷,包括他對自己昔日錯誤行為的懊悔,以及他的父親永年經常「隱隱作痛」的傷感。

曉龍
《爸爸》PAPA
會是二次傷害嗎?

真人真事為背景,主要描述受害家庭的父親狀況、心境。當你知道兒子殺了媽媽和妹妹,你有甚麼反應?家破人亡,你會有甚麼反應?其實以此為題材來拍一齣電影是相當冒險的事。第一,只從父親角度敍事,純粹針對心態遭遇,戲劇性有限,始終不是刑偵探案。第二,除非父親事前與事後的心態有很大對比或轉變,否則對觀眾衝擊力不大,人物也欠吸引。剩下的,就是因為劉青雲而入場。
從任何角度去看一宗倫常慘劇都是悲傷沉重的,況且這宗慘劇是沒原因沒動機,兇手十五歲男孩只因為精神病患而殺人,自己也不知原因。故在一個沒原因的情況下去看這宗慘劇,你只能寄予無限同情。還有?沒有!
由於故事內容單薄,亦無甚主旨,故導演以非常零碎的剪接手法,務求讓觀眾看戲時會不斷動腦筋將碎片重組,將劇情理順,而沒空去深究電影想表達甚麼;畫面影像上亦會比較豐富多變。敍事方式有點像《奇蹟男孩》,分幾個篇章去講述家庭中的每位成員。
因為「父親」的真實原型人物仍健在,總不能有太負面的陳述。戲中劉青雲這爸爸確實對兒子無甚虧欠,而母親(谷祖琳飾)也是很疼惜兩兄妹,是一個很和睦的家庭。主角是「爸爸」,當然就集中描寫這個爸爸的心情;愛妻情切,喪妻後感寂寞能理解,未能滿足性需求召妓亦可以,唯筆者最難明的是,為何要生硬地加一場情慾床上戲?青雲已不年輕,有樂悠咭的長者,你還要他來一場露股肉搏,情何以堪?當然青雲與谷祖琳都很專業,不惜搏到盡,但這場戲與劇情推展有何關係?難道他懷念妻子只因為「性」?現在看起來只為刺激眼球,跟精神病兒子殺媽媽無任何關係。
劉青雲演這個角色其實難度相當高,因為劇本沒有中心思想,他能演的就只有喪失家人的傷痛和突如其來的無奈。他不能怪責兒子,一個精神病人,你能怪他甚麼?怪責自己嗎?他很愛兒子,父子關係一向不差,只是偶有爭執,也不是一個疏忽子女之人,還是一個受害者。青雲用盡九牛二虎之力,連最盡的幾句粗口都爆了,也只能表達:傷痛無奈,然後無奈傷痛,再傷痛無奈…。如此劇本,能怎麼演?
導演翁子光特別鍾情血腥慘案。「殺人」有種種原因,探案式可以很耐人尋味,可以懸疑、驚嚇、暴力、血腥,最終反映人性…。但「精神病」殺人,你只能有一種態度:憐憫。筆者反而有興趣想知道:翁導演為何要拍這個人物?純粹抒情?父子情有很多種,為何要選這種?
不過翁導演亦不光是剝削,也有一些貢獻的;因為故事與人物都跨越幾個年代,從中呈現以往香港的景物與情懷,乘機懷舊一番也是很好的安排。還有發掘新演員也是其強項,這回飾演十五歲兒子厚明的小演員蘇文濤原來是素人一名,沒有演戲經驗,但表現相當好,自然投入,完全符合角色。看來有機會提名最佳新人獎。
無論如何,能將一個乏味的劇本拍得豐富緊湊已屬難得,希望在生者擺脫陰影努力生活,不會因為這次電影上映而造成任何二次傷害。
陸凌綠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星期二, 十二月 3rd, 2024 at 10:59 and is filed under (新)影評快訊, 影評試影室, 香港影評人協會.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feed. Responses are currently closed, but you can trackback from your own s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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