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屍死時四十四》
優劣互見
眾所周知,香港的樓價冠絕全球,能夠付錢買樓的人不算太多。那麼,樓價還是人命更重要?《死屍死時四十四》諷刺臨海峰內14樓的住客擔心自己的住所會變成凶宅,把在自家門口發現,但「已沒有呼吸」的屍體移至鄰居門口,而鄰居有同樣的憂慮,只好把它再次移至他處。源於嘲諷樓價高企下的人生百態的意念而拍攝此長達120分鐘的電影,情節難免有重複拖沓之處,例如:14樓內所有住客都把屍體移來移去,各人不願意把屍體放在自家的門口,其實都有類似的擔憂,根本無需逐一描述。張子儀(呂爵安飾)脾氣暴躁,動不動便會罵人,但他實在無需在每次出場時都大動肝火罵人,只以罵人來突顯他暴躁的個性,有點單一,亦太重複。但有些情節卻交待不清,例如:張就(鄭中基飾)身為子儀的父親,同樣暴躁,他的妻子難以忍受他,唯有離家出走,說他六合彩中獎後變了很多,寧願他沒有中獎,究竟他在中獎前的個性如何?與現時的他有何明顯的差異?這是一個謎,因為全片根本沒有詳細說明。因此,嘲諷香港樓價而想出的點子遍佈全片,但可能由於描述的對象太多,導致其對每一個角色各自描述的篇幅失衡,這是全片最明顯的缺點。
不過,部分演員突出的表演拯救了全片。例如:李尚正飾演的李寶安盡忠職守,眾14樓住客需要無時無刻躲避他,以遮掩自己移動該屍體的真相,避免他衝動報警,打草驚蛇,令他們所有人都需要負上不當處理屍體的罪名。他演繹此角色時,以率直的言語表現其正直不阿的個性,並以挺直腰板走路的姿勢表現其光明磊落和高尚的個人品格。他稱職及典型的演出,使此角色異於常人,其冷面笑匠的特質引發不少笑料。此外,楊偉倫今趟不再演殺人犯,改而扮演傻頭傻腦的鍾定堅,同樣「入型入格」,成功展現自己多元化的演技,由他帶動全片故事的行進,以及其整體節奏,不少笑料源於他獨特而怪異的身體語言,他自然而不會刻意擠眉弄眼的演出,讓他成為觀眾心底裡別樹一幟且具個人風格的實力派演員。因此,導演何爵天選角合適,讓上述演員可發揮所長,使他們的演出成為全片最大的亮點。
此外,《死》的諷刺性在於其坦白的言語,當中極端荒謬但貼近現實的對白容易讓觀眾產生共鳴。例如:與其把屍體留在臨海峰內使樓價大跌,不如把它移至附近的公屋,使其變成凶宅,讓那些本來住在劏房的居民可以更快上樓。眾所周知,基層市民排隊輪候公屋五至七年是等閒事,當部分公屋單位變成凶宅時,反而可幫助他們加快上樓的程序,其對公屋制度及社會現實的諷刺,正說明香港的房屋政策仍然有很大的改善空間。不少香港居民感同身受,自然會「會心微笑」。片中張子儀埋怨在香港踢足球不能賺錢,唯有考的士牌,轉行駕駛的士謀生;事實上,香港只是一個細小的城市,很多興趣都不可能變成職業,除了體育,作曲、填詞及編劇等都難以成為全職的工作,因為未成名之前的工作量太少,收入太低,根本不可能在財政上支撐基本的生活。因此,電影製作人視拍攝為自己的興趣,同樣面對一些與上述行業相似的困境,藉著片中子儀的經歷,夫子自道,實在深具諷刺性。由此可見,《死》有佳句而欠佳章,要精準地拿捏這類黑色幽默片的表現技巧及劇本寫作方法,仍然有待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