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短評

真的被騙了?

《莎莉》中的莎莉(劉品言飾)在台中的農村內成長,個性單純率直,看見弟弟(林柏宏飾)快要結婚,心底裡難免渴望愛。在姪女(湯詠絮飾)的介紹下,用了交友軟件,認識了法國人,嚮往巴黎的生活,眾人都說她被騙,她卻堅持說自己沒有被騙,或許她真的相信愛情,直至抵達巴黎後由當事人直接向她解釋,她才肯定自己受騙。近年來,網騙十分流行,這似乎是一個老掉大牙的故事,但品言落力的演出,從鄉郊老土落伍的村婦造型,舉手投足皆滲透著鄉土味,至大城市新潮前衛的現代女性打扮,一舉一動皆充滿著時代感,她都能游刃有餘地掌握當中的變化,並運用靈活的身體語言表達她為了愛而願意改變自己的內心世界。她為愛付出,為愛「犧牲」,一種難以言喻的浪漫,正是《莎》在聲色犬馬的主流電影世界中獨特風格裡難以取締的與別不同之處。

《莎》清晰地展現人性的「多元圖景」。隨著中國人越來越富裕,在巴黎的法國人很多時候被標籤為「劫匪」,到巴黎旅遊的華人都很害怕會被打劫。觀眾看著片中莎莉接觸的法國人,很自然地以為她會被劫,這是現今中國人對外國人在行為方面的刻板印象。她不單沒有被劫,反而與較年輕的幾個法國男女成為好友,她的遭遇一改我們對典型法國人的印象,在觀影過程中,我們始發覺法國人有好有壞,不應把「壞人」的標籤強加在他們身上。或許《莎》的創作人想告訴我們:人性有多元的可能性,一個人好或壞,與種族無關,更與國籍沒有必然的關係。「多元圖景」的展示,正好反映:雖然我們對外國人有戒心實屬情有可原,但我們不應用「一竹篙打一船人」,對他們處處防備之餘,亦應學會欣賞與她的外籍好友相似的優點及善意。

香港的鄉村人口甚少,《莎》內台中郊區的居民比香港多數百倍,香港人看《莎》內莎莉以雞為伴、以狗治雞的農村生活,應覺得其有一定的新鮮感。影片對生活細節的描寫細膩,讓簡樸單純的自然界在我們的眼前出現,我們彷彿在幻想世界內過著另一種「不吃人間煙火」的生活。片中群雞亂走的鏡頭,對都市人來說,饒富趣味,亦讓我們透過光影「進入」另一與別不同的國度。

曉龍

《哪吒之魔童鬧海》短評

顛覆傳統之作

改編自《封神演義》的電影不少,但優質的影片不多。近年來,電影創作人運用豐富的想像力,把傳統的故事情節改頭換面,並滲入現今流行文化的元素,只取大家耳熟能詳的角色及故事的骨幹,整體情節的其他部分已面目全非,所謂改編,用詞其實不太準確,因為電影文本與原著小說的相似度不足兩成,《哪吒之魔童鬧海》便是其中一例。

中國內地傳統的電視劇/電影都會以俊男美女擔任主角,《哪》偏偏以哪吒的「一體兩面」顛覆傳統,不再以表面的美吸引觀眾,改為忽爾醜臉忽爾俊臉的設計,源於敖丙的靈魂暫時附在哪吒身上。哪吒真身奇醜無比,敖丙卻英俊不凡,由哪吒操控軀體時,醜臉便會出現;相反,由敖丙主宰軀體時,醜臉便會突變為俊臉。中國文化中的變臉技藝源遠流長,猜不到天馬行空的動畫電影能把變臉「實體化」,讓傳統流行文化中流於膚淺的美被顛覆,美醜並存的多元價值獲得尊重。《哪》的創意,正在於其扭轉傳統主流美學價值的嘗試。

中國傳統的道德價值以仙為正,魔為邪,正邪二元分立,《哪》以哪吒為「魔」,偏偏是正,以無量仙翁為「仙」,偏偏是邪,正邪與其身分無關,反而與該人的本質有莫大的關係。《哪》顛覆傳統,為《封》改編的電影系列帶來新意,亦為觀眾帶來驚喜。從角色身分斷定其正或邪,本來就十分武斷,如今《哪》「粉碎」了舊有的價值判斷框架,故意讓道德價值有「浮動」的可能性,正好使我們不以表面的身分論人。魔是好人,仙是壞人的角色設定,開闊了銀幕上好與壞的界線,今後我們不會在看見仙時肯定他是好人,亦不會在看見魔時肯定他是壞人,因為《哪》告訴我們:看人要看其本質,而非看人在社會中的位置。

事實上,《哪》的價值除了在於其細膩的畫工、緊張刺激的打鬥鏡頭及可媲美荷里活的電腦特效的視聽賣點外,還在於其「破格」的內容突顯其前所未有的獨特性。上述對傳統的顛覆,的確是其創新精神的一個重要部分,影片在美國大受歡迎,應該與其突破傳統的故事情節有或多或少的關係。西方文化尊重「破格」與創新,《哪》顛覆傳統,是中國文化與世界接軌的好開始。

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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