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十月, 2023

《周處除三害》The Pig The Snake and The Pigeon

快、狠、爽地跟你講佛偈

有說片名的三種動物鴿、蛇、豬是代表貪、嗔、痴。(下有劇透)豬是陳桂林(阮經天飾);有蛇紋身的是香港仔(袁富華飾);象徵善良和平的白鴿就是尊者(陳以文飾),故事說大惡人陳桂林發現自己在通緝榜中只排第三,心有不甘,誓要除二惡,讓自己排第一留名於世。先不管導演黃精甫是否抄襲(筆者絕不認同剽竊行為),意念是有趣的。首先「豬」陳桂林只是率性為自己,並不是甚麼正氣凜然儆惡鋤奸,突顯了「痴」之愚昧。至於「貪」與「嗔」則不便多講,待觀眾自行「頓悟」。

追殺兩大惡人的過程曲折離奇,火爆動作連場。開首從陳桂林出場到槍殺頭目至與警探陳灰追逐打鬥,以為在看港產片(黃精甫確是香港導演);鏡頭凌厲,一氣呵成,不論畫面呈現或人物勾勒皆快、狠、準,是久違了的香港味。

劇本鋪排巧妙,可惜也漏洞不少;最大問題是「肺片」。黑市醫生張貴卿訛稱陳桂林患末期肺癌,本想他回頭是岸,反而令他走去幹一番大事。那到底是張處心積慮還是順水推舟呢?剛好二人同時照了肺?X光片怎麼會沒名沒姓?另外由於陳桂林並非真的患肺癌,他卻服用肺癌藥物(該是張開給他的),此等藥物非同小可,亂服會死人……那麼藥就可能是假的……可是當他進入新心靈舍時,那裡的醫生見到他的隨身藥物又說是肺癌藥,何解?為誤導觀眾來增加戲劇性可以,但總要說得通。我很難接受如此漏洞。

撇開紕漏,其實陳桂林這人物挺有意思,雖然他都不是甚麼好東西,但在他除惡的過程中,仍能見到有一顆善良之心,起碼他會憐惜弱女程小美;發聲反抗揭開壞人真面目,這都是「義」之所在。而全片筆者看得最過癮的該是最尾對付「冥頑不靈」信徒的一場,並非我嗜血暴戾,而是世界上確有很多此類盲目沉迷、愚忠的人形廢物,執迷不悟,死有餘辜。要記著,魔鬼是大家有份養大的,沒得救只有殺無赦,很爽!

黃精甫一向風格獨特,喜江湖電影浪漫化;這齣其實融合了台灣本土味,別有一番新意,能取悅台港兩地觀眾並不容易,這片子超額完成。當然演員亦功不可沒,阮經天金馬影帝在望。

陸凌綠

《喝采》短評

一個時代的印記

《喝采》記錄了香港「那些年」光輝璀璨的一刻,當時經濟環境逐漸改善,民眾有更多的財富進行娛樂消費,促使娛樂圈迅速發展,造就眾多明星的出現,陳百強及張國榮與譚詠麟、梅艷芳互相輝映,讓他們成為城中的一時佳話,使《喝》稱得上是「一個時代的印記」。

《喝》內鍾保羅、陳百強及張國榮皆是當時年青人的偶像,他們三人在同一齣電影內出現,散發著濃烈的青春氣息,相信能令當時的少女為之著迷。他們的個人魅力在片中得以充分發揮,源於其「做自己」的本色演出,當時他們的演戲經驗不足,要獲得觀眾的認同,唯有「扮演」自己。保羅的角色甚至以其真人的藝名命名,同樣做唱片騎師,亦有差不多一模一樣的個性,讓當時的觀眾在大銀幕上看見他,彷彿看見其真人,完全沒有「隔膜」。

至於陳百強,2023年已是他離世三十年的紀念年,他飾演的Ken Chung與他本人十分相似。在中產的家庭長大,喜愛音樂,懂得彈琴和作曲,樂於追尋自己的夢想,是他與角色沒有多大差異的地方。片末他憑著自己作曲的〈鼓舞〉獲得歌唱比賽的冠軍,不論戲內還是戲外,都是實至名歸,這證明他要做好此角色,其實只需「做自己」,用最自然的方法表現單純率直的個性。準確來說,他無需「演戲」,因為Ken根本就是他自己。

初時張國榮給大眾的印象較驕傲囂張,他扮演Gigo時貫徹著這種鮮明的個性,特別是他在學校內風頭一時無兩,與Ken互相較勁的場面,讓上述的個性表露無遺。片末他恭喜Ken後,說出自己應該取得歌唱比賽冠軍的對白,正好體現他自信心強的先天特質,以及不肯認輸的心態。他「左擁右抱」身旁女性的花花公子形象,亦與他本人來自富裕家庭的真實背景一脈相承。他真人應比其角色謙虛,在此方面需要「演戲」,但他的成長環境與其角色十分相似,同樣可以「做自己」。

《喝》值得懷念,不僅因為三位男主角已「離開」我們,還源於其「只此一家」的時代特色。觀眾看著屬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街景、家居環境及人文風貌,看見主角們就會想起年輕時的自己;腦海內一個又一個「閃回(Flashback)鏡頭」,讓我們「走進」舊日的香港,懷緬當時的一點一滴,並掀起久違了的回憶。

曉龍

《4拍4家族》Band Four

記憶原來會消失得很快

筆者本來都對Band sound、Rock music等不感興趣;見這戲名已經完全提不起勁進場。但有好友推介,上映檔期又佳(應該質素不差),於是便進場了。想不到是一顆很優秀的遺珠!

電影在缺乏宣傳下,上了畫也沒太多人知道,別以為是講BAND友,其實是說「家」;也是一個我們不能遺忘的「家」—香港。導演借四個不同年代的人串連著音樂與家庭;有盛極一時到後來北上揸鑊鏟的祖父輩Band友阿King (Teddy Robin飾) 、夾Band之心不死的女兒阿CAT(謝安琪飾)、少年跨境學童女兒樂弦(Anna hisbbuR飾)和孫兒輩天才鼓手Riley (陳諾霆飾),點點滴滴滲透著香港的情懷風貌和變遷。影片隱喻符號處處,記憶與遺忘的投射需要看官自己心領神會。

導演賴恩慈是劇場常客,之前執導的短片《1+1》及《N+N》已露光芒,今回首次執導商業長片,圓順流暢,善用敍事技巧助劇情推展,使得其更具吸引力。 情與景細膩有致,許多場口皆令人觸動落淚。音樂固然出色,最重要是選角一流;尤其陳諾霆,年紀少少老練的鼓技實在令人嘩然!素人而言,演戲屬水準以上。 另一位Anna hisbbuR也完全看不出是首次演戲,淡定自然,有才有貌, 影壇再添生力軍。泰迪羅賓與謝安琪(Kay)當然是靈魂人物,音樂人演回音樂人合適不過。Kay平時不常演戲,這趟內外表現俱佳,有Rock友的外在型格,亦能演活角色內心的矛盾與掙扎,絕不遜其夫張繼聰。

看著一個不完全的家庭達至完整,著實高興;看著一個「家」由完美變成崩壞,黯然神傷。趁記憶中的「香港」還沒完全消失殆盡,我們要把她牢牢記下。

陸凌綠

《韓戲逼人》短評

對藝術的堅持和執著

戲中戲不容易拍,特別是要拍出電影人的辛酸,更是難上加難。《韓戲逼人》的導演金知雲藝高人膽大,把一位剛上位的導演的辛酸史娓娓道來,從來一件精緻藝術品的誕生都不容易,電影屬集體創作,要遷就各種主觀和客觀條件,才能讓其完成製作。

金導夫子自道,「化身」為《韓》內的金導演(宋康昊飾),要完成《蜘蛛窩裡的風波》,深感要讓其成為偉大的藝術品,必須重拍結局。除了要遷就製作人員的工作日期及演員的檔期,最大的阻撓竟來自老闆及電檢處,與電影圈沒有密切接觸的觀眾帶著獵奇心態觀賞此片,應覺其趣味盎然。

因為經典電影背後臨時「執生」的環節,演員的藝術家個性,二三線/臨時演員「博上位」的舉動,都在銀幕上看不見。我們只看見電影剪接出來的成果,最多只能在製作特輯內對其創作過程略知一二,要了解導演怎樣克服重重困難以成就一部偉大的作品,《韓》的確是電影迷的一個極佳選擇。

雖然宋康昊一直以來都是演員,較少參與幕後製作,但《韓》顯露了他對導演內心世界的透徹了解。當片中金導在餐廳內聽見影評人批評他抄襲前輩的劇本,沒有太多的創作天分及才幹而瞧不起金導時,金導大發雷霆,並誓要執導經典佳作,使他們心服口服。

他準確地捉摸金導內心渴望獲得別人認同的心態,以及想名成利就的焦慮和急躁。其後金導排除萬難替《蜘》重拍結局,不理會身旁只懂行銷卻對電影藝術一竅不通的行政人員的反對,不願意妥協,嘗試在兩天之內拍出驚世駭俗的結局,希望盡情地實踐心中的所思所想,他以「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自我中心語調,不理會世俗眼光而擁抱自我的行為,突顯金導對藝術的堅持和執著。

片末《蜘》的首映結束而電影幕前幕後的工作人員及觀眾站起來歡呼拍掌之際,只有金導表情木訥、一臉無奈,他以略顯呆滯的神情表現金導在腦海裡對過往艱苦的電影製作過程的回憶,讓電影人成功背後的辛酸表露無遺。

可見《韓》在宋康昊的努力下,讓觀眾同情片中的金導的艱苦經歷,並使不同地區內有相似體驗的導演產生共鳴。或許部分導演一帆風順,不像金導需要排除萬難以完成一部影片,但他們總會遇上配合演員檔期、拍攝過程遇上阻滯等麻煩事。

《韓》可能是現實生活中的金導述說自己以完成自我的過程,現實中的導演看見銀幕上的金導,就像看見過去/現在/未來的自己。他們想起/設想自己相似的遭遇時,思考當中的辛酸,定必會心微笑。

曉龍

《花月殺手》短評

「人為財死」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花月殺手》內威廉·哈爾(羅拔·迪尼路飾)與歐內斯特·勃克哈特(里安納度·狄卡比奧飾)合謀奪取奧塞奇族因石油而來的財富,殺害歐內斯特太太莫莉·勃克哈特(莉莉·葛萊史東飾)的家庭成員,以獲取其家族的唯一財富繼承權。《花》由真人真事改編,歐內斯特的個性鮮明,明確地說出自己最愛的是錢,在個人利益至上的大前提下,所謂的愛情、親情和友情,全都被拋諸腦後。

里安納度演活了歐內斯特這位「不學無術」的中年人,表面上說自己照顧太太及她的家人,似乎充滿著愛心和同情心,實際上機心處處,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策劃自己奪取財富繼承權的「大行動」。他用「假裝」出來的行為表現騙取奧塞奇族族人的信任,其對他們關懷備至的深情及竭力幫助他們的熱心和熱誠,都讓他們認定他是對他們特別好的白人。故他們初時不會懷疑他是凶殺案的主謀,反而覺得他的親友遇害,他同樣是這些案件的「受害者」,實因他投入的演出,把角色假惺惺的虛偽臉龐表露無遺,讓觀眾深信他準確地捉摸角色「雙面人」的內心世界。因此,歐內斯特的言語和行為的可信度甚高,里安納度功不可沒。

另外,羅拔·迪尼路保留了自己從《教父第二集》至現在傳統的演出風格,再次飾演表面上是好好先生實際上深謀遠慮的威廉,維持一貫常見的演繹方式,其表演水平應在觀眾的預期之內。他用金錢「俘虜」了奧塞奇族族人的心,讓他們誤以為他是對自身家族長遠發展帶來極大利益的大好人,他深受他們的愛戴,實因他成功地隱藏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他們都被他表面上「大慈善家」的虛假形象徹底欺騙。他保持著自己對角色「立體化」的演繹,讓「雙面人」得以成功籠絡他們的可信度甚高,很明顯,他對這類角色駕輕就熟,其演出有一定的水平。可惜他的「大慈善家」形象類似過往的黑幫首領,其限於固有框框的演出,略欠驚喜。

《花》的片長超過二百分鐘,大部分情節都以對白交代,考驗觀眾的耐性。編劇艾瑞克·羅斯刻意使情節與情節之間環環相扣,莫莉每一位家人的死亡,都為警方提供連環凶殺案內「真兇是誰」的線索,讓案件的真相以「剝洋蔥」的方式一步一步地呈現,最後水落石出。其層級式累積的戲味,讓觀眾喘不過氣地緊貼整齣電影起承轉合的發展,享受其從隱藏至暴露的過程,可見編劇是難得一見的高手。

曉龍

《花月殺手》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

貪念是萬惡之源

簡單就是「謀財害命」。複雜就是牽涉種族、人權、利益等引起的軒然大波;雖然內容繁多,但落在史高西斯大師手上,每項均清晰仔細,陳述得有條不紊,有明確觀點與立場,很值得今時今日的人類去反省。

改編自得獎作家大衛格雷恩(David Grann)《花月殺手:美國連續謀殺案與FBI的崛起》紀實小說。小說雖然長篇,但導演利用剪接與敘事技巧使畫面更豐富和變化多端;就算是三個半小時,也絕不沉悶。馬田史高西斯的電影怎少得大卡士?羅拔迪尼路這趟戲份不多,沒有太大發揮,至於主角里安納度狄卡比奧……不知何故老是板著臉孔抿著嘴演戲,挺不自然,反而飾其妻的印第安演員莉莉格拉史東就自然討好得多;寡言,單靠眼神演戲,十分出色。其他奧色治族演員很多都是第一次演戲,也非常配合表現俱佳。全片殺機處處,充滿張力,讓你不知不覺地投入追看,猶如置身其中,見證一場美國原住民歷史的血腥風暴。

你可以隨便揭露國家的陰暗面,寫下他們的罪行或拍成電影公諸於世,這是自由民主制度的好處。若不是這套電影,筆者也不知道因為「石油」印第安人曾經如斯富有;也因為「富有」而招滅族之禍。縱使這案件最終的公義並非百分百得到彰顯;壞人可以倚仗其人脈勢力提早獲釋,但起碼建立了最早期的「聯邦調查局」(FBI),有,總好過無,已功德無量。

以上故事發生在1920年左右,直至百多年後的今天,世上仍發生著泯滅人性的屠殺,你爭我奪;若背後有邪惡推手的話,我相信只有一個「利」字(別跟我說甚麼宗教民族大義,無)。為了眼前短暫的利益而犧牲所有,這是人類共業;全球暖化,末日將至,人類,你還不懂反省?

陸凌綠

《媽,是您嗎?!》短評

靜態之中的「漣漪」

資深導演山田洋次在《媽,是您嗎?!》內以細膩的「筆觸」描寫不同年齡的日本人的眾生相,包括尋求愛情的老年人,追求穩定的中年人,以及追尋理想的年青人,不同年齡階段的日本人的喜怒哀樂盡現在寫實唯美的畫面上。

片中昭夫的媽媽的丈夫多年前去世,她與教會的牧師經常探訪露宿者,欣賞他關注弱勢社群的愛心和熱誠,暗戀他,希望他可以成為她的伴侶。在《我愛你》主張「愛情不是年青人的專利」後,《媽》同樣細緻地描寫她表面含蓄內裡熱情的愛情渴想,她在他面前是熱心助人的教友,但在他「背後」卻是長年累月傾慕他的戀人。雖然他倆的「愛情」到了最後沒有開花結果,但她總算在丈夫去世後再一次有機會享受伴侶在身旁的「溫暖」感覺。導演以她的臉部及上身的中特寫鏡頭,自然地表現她與他在一起時輕鬆愉快心滿意足的神情,讓她愜意舒坦的快慰心境表露無遺。

昭夫人到中年,只希望過著平淡安穩的生活,殊不知事業、婚姻、家庭等各方面都充滿著「漣漪」。他在工作方面面對很大的壓力,擔任人事部主管,要解僱已是多年好友的下屬;在愛情方面他與妻子日漸疏遠,感情轉淡,快要離婚;在家庭方面他與女兒於學業及工作的價值觀上有很大的差異,雙方的衝突一觸即發。導演對他面對挫折時「點到即止」的刻劃,沒有顛簸不穩的情緒,亦沒有狂莽的肢體衝突,只有慨嘆時勢艱難的黯然神傷,以及戛然而止以避免嚴重爭吵的妥協式回應。或許他在片末決定辭職,已是其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亦是其調整情緒的「最佳出路」。

至於昭夫的女兒,她不願意繼續修讀大學課程,對「讀名校、找好工、賺大錢」的日本傳統及主流的價值觀嗤之以鼻,樂於跟隨嫲嫲一起照顧社會上的弱勢社群,並貫徹「社會平等」的價值觀。導演善於調教她說話的語氣和語調,表現年青人常見的固執和倔強,當她與昭夫的價值觀產生衝突時,她硬朗和執著的語氣和語調,充分體現其毫不讓步的個性,其簡單的幾句話,已刻劃了新一代與上一代價值觀的矛盾。導演調教演員演技的功力,在此表露無遺。

導演在《媽》內示範了細膩的靜態描寫的吸引力,無需過火的對白,無需激烈的肢體語言,只以平實的「筆觸」及含蓄的鏡頭,已把不同年齡階段的日本人很多時候會遇上的問題及其反應和內心世界,「鉅細無遺」地表達出來。

曉龍

《絕地追擊》短評

現實與「超現實」的配搭

《絕地追擊》由香港導演邱禮濤執導,根據真實的歷史事件改編,使劇本有血有肉。片中武警雲南邊防8077部隊執行的艱鉅緝毒任務,起承轉合完整,讓角色充滿立體感。一開始,部隊鬥志激昂,滿懷信心出發,覺得自己必定能成功捉拿毒販,導演用了不少特寫鏡頭拍攝他們滿懷自信的一舉一動,表現其傳統的正面形象。

到了中段,他們得悉會遇上山洪暴發,仍然覺得自己可克服困難,突破險境,導演用了全身鏡頭捕捉他們戰意旺盛的身體語言,表現其積極備戰的狀態。直至轉折點,他們親眼看見泥石暴跌,自己的生命受威脅,導演使用近距離的特寫鏡頭表現他們堅毅但有一絲絲恐懼的矛盾不安的心境,讓他們陽剛背後的無奈表露無遺。

到了最後,他們得悉同僚不幸喪生,為了保持紀律部隊英勇的形象,「流血不流淚」,向已去世的昔日同僚致敬時,導演用臉部的特寫鏡頭拍攝他們強忍淚水的男性情誼,表現他們重感情重義氣的男性本質。因此,導演準確地捉摸角色的內心世界,以不同的鏡頭表現他們的心理狀態,讓觀眾「進入」他們的內心,感同身受地代入他們的處境。

另一方面,《絕》在現今較先進的動作特技配合下,以真實的事件作參考,使整件事彷彿在我們的眼前出現。例如:山泥傾瀉時泥土埋了活人、巨石墮下砸毀車輛,場面震撼,具有一定的真實感,讓觀眾彷彿感到這些天災已在他們的眼前出現,現今國內電影的製作條件改善,已能運用較多的資金,製作仿真度甚高的天災場面。《絕》的出現,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另外,邊防8077部隊與毒販對決時,槍林彈雨的場面,具有舊日港產槍戰片的特色,大量子彈「亂飛」的射擊鏡頭,明顯取材自香港的重型械鬥片,導演成功把港產片本來的「超現實」感覺放在此歷史動作片內,雖然與當時真實的情況稍有差異,但現實與「超現實」的配搭,應給予觀眾一定的新鮮感。因此,《絕》忠於歷史之餘,仍然加入一點點個人風格,算是在舊瓶內添加了新酒。

《絕》遵循國內傳統「英雄片」的風格,其舊式男性不屈不撓的個性,勇武擒敵的態度,以及為國犧牲的正面價值,讓觀眾不容易找出《絕》與其他同類型電影的明顯差異,可能會覺得《絕》欠缺了一點點驚喜,未能突破昔日固有框框的限制。

曉龍

《The moon: 緊急營救》The moon

生命誰屬?

故事雖然發生在不久的將來2029年,但以真實的方式去表達,並不是科幻片。從開首闡述韓國這項登月任務,導演已經用仿真的手法來營造「真實感」,如新聞報道、太空人受訓等,令觀眾很容易投入。因為要主角陷入孤立無援之境,編劇聰明地將一個「重點」使走;接下來的劇情便更有理由,更具說服力了。韓國的電腦特技雖不及荷里活等級,但認真程度不遑多讓,太空艙內的戲尤其逼真,如那場流星雨將指揮艦撞擊得分崩離析,主角在艙內被猛力顛簸,離心衝擊得天旋地轉就相當震撼!月球車逃避流星雨等雖然有點熟口熟面,但鋪陳有理,亦會替主角緊張擔心;驚險場面連綿起伏,與劇情有序推展,使吸引力和追看性很強。編劇最後將危機推到至高,來一個鯉魚翻身將劣勢扭轉,意想不到(不便劇透)。

還有重中之重就是狠批了「面子工程」這東西。但凡進行太空任務,「死」是預算之內。國家為求壯舉成功,不會計較你的生死,為國捐軀是你的光榮。命是國家的,不是你自己的。片中主角黃善宇一句:「我為甚麼要把生命交在你手上?」執意去完成任務。果然有種!而事實上,在全球一體化的今天,大家的「命」仍然是被控制於一兩個人的手上,多可悲!幸好影片總結了「全球化」的力量,這也是我們地球人所期盼的一天。

月亮,就由她在八月十五日繼續發光發亮好了,別再打搞她!

陸凌綠

《恐懼鬥室X》短評

招牌之作的「魅力」

監製溫子仁及導演凱文格勞特再次延續《恐懼鬥室》系列,讓觀眾再次感受此招牌之作的「魅力」。此系列長拍長有,關鍵在於編劇及導演設計恐怖機關的巧思和創意。今趟《恐懼鬥室X》內患了腦癌的尊克藍瑪(托賓貝爾飾)被騙,嘗試接受高危療法,殊不知他被整個醫療團隊欺騙,所有垂危的病人到他們那裏尋找希望,他們卻只為了騙財而抹煞了希望,其不尊重生命的低劣態度,使「Jigsaw」再次行私刑懲罰他們。不理會任何懲罰的理由,觀眾通常都聚焦於恐怖機關的設計。所有機關貫徹著自殘以換取生命的「理念」,為了求生而放棄自己的大腿,希望能繼續生存而自行抽取腦細胞,砸傷自己導致骨折而為了避免「融化」死亡,全都突顯了創作人的醫學常識和創造力。即使設計的風格與上幾集偶有重複之處,觀眾仍然「享受」暴力鏡頭帶來的刺激,可能這就是日常生活中普通人難以親身接觸的「超現實」畫面帶來的震撼及吸引力。

通常恐怖及暴力電影到了三四五集左右便會顯露創作人「江郎才盡」之弊,觀眾會對重複的畫面重複的鏡頭重複的劇情感到納悶,到了其第六七集便會票房大跌,乏人問津。《恐》系列的成功之處,在於其源源不絕的創意,所謂 “Think out of the box”,就是要在既有框框以外發揮創造力。例如:被懲罰的女醫生需要繩子來讓自己及其他被捉拿的同伴有機會逃離險境,竟解剖屍體,拿她的腸出來,作為「繩子」。這段情節固然核突恐怖,甚至可能使部分觀眾嘔心,但無可否認,編劇的想像力豐富,讓繩子與腸子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拉上關係,或許創意是幻想的延伸,在正常的框框以外想像出「天馬行空」的反常點子,就是其「魅力」的精粹。很多時候,正常規律的生活窒礙了我們的想像空間,或許《恐》系列可以開闊我們固有的思考空間,讓我們在公餘時間內自由自在地在幻想世界內馳騁,嘗試發揮創意,把兩種毫不相干的東西聯繫起來,可能會看見前所未有的「新景象」。

影片裡尊克藍瑪不相信法律,認為罪犯在法律之下所受的懲罰太輕,遂自行執行酷刑。姑勿論其在道德方面正確與否,他的做法實屬人之常情,因為他被騙,為了洩憤而恣意虐待罪犯,以暴易暴的做法,確實讓不少在現實社會中生活的普通人覺得其大快人心。或許基於法律的限制及其他種種考慮,我們不可能成為他,在電影中看見他向騙徒復仇,的確能稍為減少自己對社會不公而衍生的怒氣。或許《恐》系列一直以來都替無助的普通觀眾洩憤,讓現存的法律難以「處理」的罪犯在其幻想世界內得到「應有的懲罰」,並稍為提高整個社會的「公平性」。為普羅大眾「出氣」,這很大可能是此系列至現在為止仍然受歡迎的主因。

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