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九月, 2023

《汪汪隊立大功:超班大電影》短評

不要小覷你自己

作為兒童電影,每一集《汪汪隊立大功》都別具意義,今集《超班大電影》亦不例外。「汪汪隊」內個子最小的天天本來瞧不起自己,以為自己的能力最弱,比不上同隊的其他成員,但獲取神奇流星帶來的新超能力後,發覺自己與同隊的其他成員有相似的能力,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她被偷取能力,其後失而復得,最後竟成為拯救全隊的勇者。可見輸在起跑線上不是問題,身軀細小不是問題,體力最弱不是問題,只要有足夠的勇氣和意志力,最終都會達致成功,《汪》裡的天天便是其中一個明顯的例子。

愛迪生強調:「天才是1%的天分加上99%的努力。」,我們很多時候都以為那人欠缺了那1%的天分,便不可能成為天才。初時《汪》裡的天天以為自己不可能成功,遑論會成為天才,被敵人偷去其超能力後,更無地自容,不知道怎樣面對人類隊長萊德及其他同隊的成員,但萊德信任她,當她獲得他不斷的鼓勵後,她終能發揮最大的才能,擊敗對手,並贏取最後的勝利。在現實生活中,不少人都是天天,以為自己資質平庸,不可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幹一番大事,殊不知他們根本未看清楚自己,在偶然的機會下,他們像天天一樣「勇者無懼」,終在身邊人的鼓勵和支持下,獲得空前的成功。

近年來,荷里活電影的經營者貫徹扶助「弱勢社群」的理念,很多時候都以一些被普羅大眾視為「弱者」的黑人、傷殘人士、智障者或女性為主角,《汪》的創作人同樣實踐此理念,以表面看來能力最低的天天為主角,讓觀眾受此理念影響,不再小覷社會上的「弱者」。事實上,我們常聽說「弱者」經過多年的艱苦努力後獲取成功的故事,《汪》裡的天天重新獲取超能力後才達致成功,她的故事對兒童觀眾來說,說服力可能不夠強,但她的故事最低限度可能給予他們追尋夢想的動力和決心,讓他們覺得自己認為不能完成的事情,在那一刻可能力有不逮,但在提升自己的能力後,相信自己終有一天能獲得成功。

因此,《汪》每集的創作人賦予其故事豐富的教育理念,使兒童觀眾受其影響,可能不再小覷自己,變得積極而具上進心。《汪》在社教化(socialization)的過程中,算是盡了媒體的道德責任,讓兒童在「接受教育」的過程中,變成更好更健康更具勇氣的人。

曉龍

《A.I. 創世者》 THE CREATOR

夏蟲不可語冰

當人類創造AI的第一天,就能想像最終會被她掌控一切。論力量,血肉之軀難與機械人匹敵,論智慧,若建基於一切皆由「運算」所得,電腦運算速度必定高於人類;這是我這個人類目前的認知。但這片子卻偏偏要我相信:AI 是一個受害者;他被人類奴化,要解放。噢……你要我相信這個設定,可以,但請先說服我—「人類」有多厲害?如何有能力奴役AI?影片其實並沒有深入描述 AI (和仿生人)的生活,他們的心理、生理結構如何?倫理關係、社會狀況怎樣?與人類開戰何解處於劣勢?就憑美國人那首高空掃描戰艦?其實這首「戰艦」某程度上都是機械人來的,他們所有裝甲、武器都是AI,基本上這些很「厲害的人類」仍然是要倚賴機械人(或AI)來生存,那有多「厲害」?

還有,最奇怪是那個「轉世靈童」仿生人。既然所有機械人皆由機械人之母MAYA創造出來,那她為何要造一個小孩機械人?還要肩負重任?她會長大(真想知道如何長大?),力量才能擴展…不是要立即制止戰爭嗎?還要待她長大?原因只有一個:小孩不能殺!當然視覺上好看,「揾戲來做」是真正目的。片中一切設定只會膚淺地從人類角度出發;機械人為何如人類般有宗教信仰?機械人為何要穿衣?穿上袈裟的機械人未免看起來太可笑吧?對不起,在所有我不能解答的問號下,實在難以投入!就算小女孩Madeleine Yuna Voyles演得如何出眾,都被這不懂演戲的約翰·大衛·華盛頓拖垮,連影帝渡邊謙也無補於事。想不通的劇情還有那些美國人進行殺戮時連人類都不放過;不是說要剷除機械人保住人類嗎?那為何要殺人類?還要是亞洲人?現在荷里活片主角永遠是黑人、華人或有色人種,自己美國白人就是大壞蛋…著實比機械人穿袈裟更可笑!Gareth Edwards知道甚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嗎?我作為香港觀眾真的很想給你一記耳光。

陸凌綠

《封神第一部》短評

篤信天命的時代

在久遠的商朝,天命大於一切。《封神第一部》內商王殷壽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以驅除天譴,不論是真是假,都可贏取民心,除了民間,從上至下的朝廷官員都佩服他的勇氣,可見他是古代「市場學」的奇才,知悉百姓的需要,明瞭官員的期望,知道天命的要求。初時他獲得朝廷內外上上下下的支持,與其深入了解天命及中國傳統的天象卜卦不無關係。故其後他面對民心向背的困境,實始於其寵幸狐妖妲己。費翔準確地拿捏他「掌握民心」的專長,能用雄渾的氣勢和權威性的語氣說出自己願意「為民犧牲」的謊言,準確地捉摸當時他刻意籠絡民心的統治者心態。由於傳統上天命歸於君主,百姓對他的說話深信不疑,甚至不覺得有任何置啄之處,從當時的傳統文化來說,這實是人之常情。

影片中殷壽被狐妖妲己迷惑,不單被她的美色誘惑,還認為她最懂自己的心。即使他貴為商朝的最高領導者,都會認為身旁的人不了解他,直至她在他身旁出現,他才認為自己遇上難得一見的「知心者」,因為她懂得用「甜言蜜語」逗他高興,說他想成為天下的王,正好準確地捉摸他的心意,或許她成功地迷惑他,關鍵在於她「進入」他的內心世界,精準地拿捏他的所思所想。費翔運用精湛的身體語言,活現他貪圖美色又愛聽奉承之言的個性,藉此建立自己的自信,以及勇武威猛的男性形象。即使是暴君電影中常見的酒池肉林情節,費翔都會用心演繹,把奢侈揮霍背後覺得自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權威性人格突顯出來。可見其仔細地捉摸角色的個性,他的精彩演出讓筆者對其留下深刻的印象。

民心是一個朝代興亡的關鍵。《封》敘述殷壽從得民心至失民心的過程,讓當今的領導者知悉民心的重要性。民心像水,既能載舟,亦能覆舟。古代的天其實是道德的天,與民心一脈相承,亦與近數十年來中國共產黨政府依舊強調的「為人民服務」的宗旨遙相呼應。可見《封》以歷史為戒,提醒領導者必須以民眾為主要的「服侍對象」,認為他們得民心,政權安穩,國家才會繁榮。影片的主旋律意識正面明確,應與中國國內民眾的喜好相符,故其在國內獲得超高的票房,實非偶然。

曉龍

《封神:第一部》

《封神榜》是中國民間神話故事,故事講述商紂王荒淫無道不敬上天,自惹禍端終致亡國。周武王討伐紂王,得神仙相助。因此仙人妖魔各施鬥法,姜子牙斬將封神。

過往舞臺作品著重教化道德,歌頌正義,倡導道德倫理,認為有德者是天命之所歸。神仙世界中的老子、元始、準提等助周反商,替天行道;周文王、周武王實行仁政;姜子牙輔周滅紂。「天」不僅助善懲惡,也主宰著無窮世事和人的命運。而衆多的影視改編作品則以神妖鬥法的電影視覺特效和妲己誘惑紂王爲主要招攬觀衆的噱頭,雖版本衆多但大同小異。

《封神:第一部》的版本,除了電影視覺效果外,還注重人物内心人性和魔性的衝突,很多時候甚至可以不把影片當作一部講述神魔鬼怪的類型作品,我認爲這是一大進步。這一進步的意義在於,解決了當年蔡元培先生提出以科學建國、提倡美育反對神怪迷信教育方向的矛盾之處,亦即科學和宗教之間的界限問題,也對未來同類題材的影視製作開啓了可借鑒的版本。

概要背景簡介:《封神榜》全書共一百回。在《封神》的世界中,世界分為仙山洞府和三界。仙山洞府是由仙道組成的昆侖山「闡教」和海外仙士、方外術士或得道禽獸組成的「截教」。三界是由玉皇大帝統治的天庭和商(殷朝)的紂王的統治的人間和女媧統治的妖界。

紂王對大地之母女媧作了無禮瀆神行爲觸怒女媧,命令軒轅墳三妖——千年狐狸精、玉石琵琶精、九頭雉雞精迷惑紂王使殷商毀滅。其中狐狸精使用冀州侯蘇護女兒蘇妲己的身體,進入後宮迷惑紂王並與其他兩妖一起禍亂朝綱。

昆侖山仙道助周王滅了商紂王而犯了紅塵之厄,玉帝命仙首十二稱臣,仙首不肯,故此闡、截、人間道教三教共簽押封神榜,編成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共分八部。

小浪

《職場新仔》短評

「混雜」的市場考慮

作為一齣市場導向的韓國電影,《職場新仔》有「混雜」的市場考慮。不論文志溶及權赫的追隨者、少女、男同性戀者還是初出茅蘆的新鮮人,都能在影片內各取所需,欣賞其唯美的畫面及具生活趣味的情節。雖然他們不一定會驚喜萬分,但最低限度會獲得一點點意料之內的滿足感。

文志溶及權赫的追隨者要在《職》內欣賞兩位韓國偶像的俊臉,必定不會失望。因為他倆主導著整齣電影的情節發展,從相識、相熟至成為朋友,最後成為戀人,都與他們在廣告界的事業發展一脈相承,兩人在工作上互相合作,他倆的特寫鏡頭充斥全片,其粉絲必定「滿載而歸」。很明顯,《職》是不折不扣的偶像電影。

即使少女觀眾不是同性戀者,都不會介意看文志溶及權赫的演出。因為他們彼此的互動「點到即止」,所謂的親密行為只限於鏡頭前少量的身體接觸,在性方面的交往都以暗示的方式表達。或許《職》的創作人不希望部分女異性戀觀眾反感,避重就輕地營造不論異性/同性戀者都會有的浪漫感,讓她們享受銀幕內外自己與另一半共享的溫馨浪漫時刻。故此片的優先場吸引不少二三十歲的女性觀眾,實屬合情合理。

至於男同性戀者,他們在現實生活中,其實與其他異性戀者相似,都會正常地工作,正常地生活,《職》披露兩位男主角與正常人沒有太大差異的一面,自然可取得他們的共鳴。很多時候,在標榜性的男同志電影以外,《職》算是美味的「甜品」,因為片中他倆較含蓄的交往,依然有浪漫難忘的時刻。故此片對男同性戀者來說,是較貼近現實的輕小品,與過往經常出現的「重口味」作品不同,能吸引較保守的觀眾。

初出茅廬的新鮮人應會認同于盛賢(文志溶飾)的角色,覺得他在片中的經歷「似曾相識」。譬如盛賢身為實習生,被同公司但屬於另一組的同事欺負,要求他完成較「簡單」的任務,替其他同事「斟茶遞水」,他不敢拒絕,因為擔心會得罪他們,只好言聽計從。幸好他的直屬上司金鍾燦(權赫飾)保護他,讓他不會受辱,鍾燦表面上冷酷,實際上有情有義,新鮮人應會向他投以羨慕的目光,因為像鍾燦一樣願意照顧下屬的上司,實在可遇不可求。

因此,《職》「混雜」的市場考慮能迎合不同身分及性別的觀眾的口味,導演金趙光壽刻意在愛情以外加入寫實性的社會元素,有明顯的開闊觀眾群的動機。《職》算是「牛刀小試」,相信未來會有更多相異元素組合而成的「混雜」電影出現,以滿足眾多來自不同背景的觀眾。

曉龍

《說笑之人》短評

悲劇的終極是喜劇?

別以為創作棟篤笑的內容很容易,黃子華曾向記者分享自己花數年創作棟篤笑,今趟《說笑之人》內文少(吳肇軒飾)與子華一樣,在大學哲學系畢業後,追尋自己的理想,希望發展棟篤笑的興趣/事業。初時他創作了很多不同的短篇故事,期望能讓觀眾捧腹大笑,殊不知他們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感到納悶。其後他善用「創作源於生活」的理念,以詼諧的語調講述自己與輕度智障的父親華哥(袁富華飾)相處的經歷,反而使他們開懷大笑。他一個人在家中「無微不至」地照顧父親,本是艱辛悲慘的遭遇,但他倆在溝通相處過程中不尋常的「笑料」,卻令他們覺得其具有豐富的生活趣味。莫非悲劇的終極是喜劇?

常說人生是悲喜交雜的體驗,文少長大後已發覺自己的家庭與別不同。正常的家庭內有父親和母親,他只有父親,母親(蔣祖曼飾)在他年幼時已離家出走。他的同學會在家中獲得正常的父親的照顧,他卻反過來需要照顧智障的父親。華哥因年幼時腦部受損,其思考模式與常人不同,這導致他與父親的溝通有誤差,繼而引發種種意想不到的笑料。或許悲劇的終極是喜劇,當悲慘的經歷達到極致時,我們便會笑中有淚,就像《說》裡他面對父親,一方面覺得父親說話的速度較常人慢,語調與常人不同,顯得「荒誕」有趣,另一方面又覺得其際遇欠佳,患病智障,遇人(母親)不淑,要與自己「相依為命」。他具幽默感的說話內容其實蘊藏著悲哀動人的故事,或許一場棟篤笑能使觀眾在不斷笑的同一時間內,亦會不停哭,這才是喜劇的最高境界。

袁富華與吳肇軒擦出火花,兩人具自然感的語言「碰撞」,有一定的可觀性。例如:他倆談論早餐吃粥的一段話,雖然提及華哥天天煲粥予文少吃,突顯父愛的偉大,溫情洋溢,他倆的對話內容別具幽默感,即使突顯了華哥沒有妻子,文少沒有母親的悲哀,但兩人依然懂得苦中作樂。或許哭著要過活,笑著又要過活,不如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華哥在文少曾就讀的中學內擔任工友,工作了數十年後退休,後來到茶餐廳工作;文少大學畢業後替茶餐廳送外賣,此選擇源於其較彈性的工作時間,方便自己追尋棟篤笑的「夢想」。他倆彼此之間相處時產生的矛盾,華哥期望文少擔任中學教師,因為工作較穩定,收入較佳;文少亦期望華哥能像正常的父親,為其建立完整的家庭,過著與正常人無異的生活。很明顯,兩人各自的期望與現實有很大的差距,或許這些差距衍生的矛盾,就是終極喜劇的最主要來源。因此,悲劇的終極是喜劇,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曉龍

《威尼斯謀殺案》 A HAUNTING IN VENICE

鬼與科學的迷思

筆者雖然沒有看過全部阿嘉莎克莉絲蒂的小說,但印象中並沒有一部叫《威尼斯謀殺案》,原來據資料顯示,此片改編自《萬聖節前夜謀殺案》(Hallowe’en Party),我認為這只是靈感來源,故事其實完全不同。那姑且以戲論戲吧!

電影以威尼斯作背景,水都的鬼魅氣氛經營不錯,燈光、攝影、美術效果居功至偉。可能簡尼夫班納太沉醉於其舞台劇世界,此戲的造型氣氛有幾分像《歌聲魅影》。導演技巧很貫徹之前(謀殺案)二作;都是表達草率,真相交代快速欠細緻、省略,旁枝雜葉則冗長,剪接零碎,節奏不均。這套尤其明顯,可能大部分都是編劇創作,驟眼看是集大成,有形無神。「無神」可以說是沒有阿嘉莎克莉斯蒂精神;她的小說幾乎每一部都是訴說著人物的不幸,而這個故事沒有,就算有都相當牽強!母親要計劃周詳,處心積慮,故佈疑陣來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要多狠心?多仇恨或多精神失常才會下此毒手?但故事沒詳細交代,只說母親因為太愛女兒怕失去她;殺死她不就是「失去」嗎?多奇怪的動機!瞎猜阿嘉莎也不會如此鋪排編寫,完全不合情理。至於其他的呃神騙鬼通靈段落也是無甚必要,用搖控控制打字機?相信當時是劃時代科技,犯得著如此高成本去演一場戲?還有楊紫瓊飾的靈媒無厘頭地將自己的衣著面具戴到白羅(影片譯柏賀,我還是喜歡用白羅)身上,然後他又無厘頭地去咬水中蘋果致差點身亡,這些處理委實相當突兀。

阿嘉莎的白羅一向相信科學,不信有鬼,導演今次偏向他挑戰,硬要他相信甚至要觀眾相信,沒錯,在畫面的處理上確是有獨特之處,也有懸念趣味,但這就打破了一貫推理小說的科學精神,因為一相信有鬼,就任何事都不再需要解釋。「鬼」是科學以外的神秘學,推理小說不同鬼故,兩者有相悖之處。連白羅都懷疑自己有「鬼眼」?難道簡尼夫班納下一齣要寫一個「包公審烏盆」?

放過阿嘉莎克莉斯蒂吧,Please !

陸凌綠

《銀河鐵道之父》短評

故事主線及演員演出的亮點

在二十世紀初的日本傳統社會內,《銀河鐵道之父》裡的宮澤政次郎(役所廣司飾)基於子承父業的傳統觀念,要求長子宮澤賢治(菅田將暉飾)繼續經營當舖生意,這本屬人之常情。但賢治有自己的理想,且其個性與當舖職員應有的特質不合,父子吵架後,政次郎變得開明,容許他追尋自己的夢想,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當他二十多至三十多歲時寫的小說銷量欠佳時,政次郎不單沒有貶抑他,反而支持他,認為他有寫作的天分,他的書在當時不受歡迎,並非因為他寫得不好,而是因為那年代的讀者不懂欣賞他。雖然他得悉自己的書在商業市場內不太成功,但父親及妹妹願意成為其忠實的讀者,鼓勵他繼續寫作,最後寫了《銀河鐵道之夜》的遺世佳作。

曾經有一個流行的說法:「成功男人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女人。」賢治背後沒有女人,只有家人。即使他長大後搬出去一個人住,家人仍然在精神上支持他,成為其實踐理想最大的助力。沒錯,他在世時不算成功,小說的銷量欠佳,遑論能成為當時著名的文學家,像梵高一樣,在世時只賣出一幅畫,從沒享受成功帶來的滿足和喜悅,反而他在去世後成為著名的文學作家,對後世的影響甚大。幸好他沒有瞧不起自己,遇上挫折時,依然努力寫作,不會輕易放棄,可能父親和妹妹成為其最主要的讀者,已是他追尋理想最大的動力。因此,當時世俗的評價,對他的著作的鍾愛程度,對他來說,只是輕易消逝的「過眼雲煙」。

役所廣司深沉內斂的演出,用行動來支持長子寫書的理想,從保守至開明,從傳統至現代,他與角色「天衣無縫」的融合,有一種真人與角色二合為一的自然感,無需運用誇張的表情和身體語言,只需簡單的眉眼傳神及簡潔的肢體動作,已能表達角色的內心世界。特別是大女兒及長子患病後相繼去世的無奈,他無需多費言語,單靠含蓄的身體語言,已讓深藏於內心的鬱悶愁緒盡在不言中。而菅田將暉以外露的演技表現賢治當時脫離俗世的宗教狂熱,以及年輕時期「我是誰?」的疑惑,盡顯青春的躁動和不安,他對這位去世已久的名人的心理狀態的「觸摸」,單靠文字紀錄和照片,相信他已盡己所能地演繹賢治難以肯定自己而感到自卑的心境。上述兩位演員恰當的演出,是全片的故事主線以外最大的亮點。

曉龍

《藍色巨星》短評

追尋夢想的可貴

雖然追夢不是年青人的專利,但他們相對其他年齡層來說,最有本錢追尋理想。《藍色巨星》內高中生宮本大熱愛爵士樂,擅長吹奏色士風,每天不斷練習,長年累月的訓練,讓他成為色士風的專家。即使色士風不是大眾眼中的「主流樂器」,他都不會因而埋沒自己的才華,依舊不屈不撓地向著自己的理想進發,希望有朝一天能走進最高的爵士樂殿堂表演。他了解觀眾若只看著自己獨奏色士風,可能覺得有點單調,遂決定與鋼琴手澤邊雪祈及鼓手玉田俊二組成樂團,進行多元化的演出,他個人的努力,加上他們的協助,樂團的成功指日可待。這種追夢的過程在以年輕人為主角的電影內十分常見,日本導演立川讓拍出青春的火花和活力,影片內三位年青人遇上挫折後立即爬起來的能耐,那種忠於理想和堅毅不屈的精神,實在值得不少容易放棄的年青人學習。

色士風與鋼琴和吉他比較,色士風當然不是主流的樂器,難得《藍》裡的大摒棄主流的偏見,一心一意發展自己的興趣,對香港絕大部分家長來說,實在有點匪夷所思。因為他們大多以鋼琴為子女的首選,結他屬於次選,而色士風只屬第三/第四的選擇。大有自己的堅持,並發揮異於主流的音樂才華,那種脫離世俗而行的執著,確實需要健康正面的自我形象和超強的自信。當我們看著大,便會想起香港的幼童一窩蜂地學習鋼琴,但子女真的喜愛鋼琴還是其他樂器?不知道家長是否曾經詢問他們的喜好,事實上絕大多數選擇鋼琴,這使筆者質疑家長曾否尊重子女的意願,或者他們接觸的樂器只有鋼琴這一種。因此,如果各人像大一樣可學習自己真心喜歡的樂器,「百花齊放」,只有這樣,年輕人才可盡情發揮自己的才華,音樂界內不同領域的人才培訓會取得平衡,對整個社會的長遠發展會有更大的裨益。

《藍》以動畫的形式出現,不但不會顯得虛假,反而透過其精緻的畫工,使其模擬實景的場景,別具日式的風格。例如:上述樂團表演的酒吧場景,一筆一畫都模仿真實的日本娛樂場所,那種細膩的繪畫筆法,盡顯日本人認真嚴謹的工作態度。其街景和馬路景,皆取材自當地真實的場景。《藍》改編自漫畫,講述虛構的故事,但其畫風仍有一定的事實根據。這證明影片試圖「拉近」銀幕與觀眾的「距離」,讓我們得悉追尋夢想的過程的確可實實在在地出現,不是天馬行空的想像,亦不是「癡人說夢」,而是追夢的熱血和熱情,只要有信心,必定能實現理想。香港人很喜愛到日本旅遊,看見片中的街景和馬路景,應會有一份莫名的「熟悉感」,《藍》能吸引香港觀眾,主因應在於此。

曉龍

《殺出坎大哈》 Kandahar

摻雜疚歉的驚心動魄

此片與之前的《譯戰同盟》有相似之處:美軍(或間諜)與當地翻譯同生共死地殺出重圍。這議題也是阿富汗戰後美軍難以釋懷的癥結。

取材自真實戰場經歷。全片於沙地阿拉伯實景拍攝,不論環境、人物、軍備、爆炸、槍戰皆像真度極高,可以讓觀眾百分百投入。導演首先鋪排間諜身份的危機,再讓主角置身四面受敵處境,步步進逼之勢相互交錯,令緊張氣氛倍增。一場午夜的直升機夜視狙擊更見精彩,顯心思,利用黑夜的視覺缺陷製造驚險,令你心跳加速喘不過氣。

窮追不捨的巴基斯坦青年刻劃得尤其實在;一方面追隨教派賣命,一方面又仰慕西方文明背叛可蘭經,極為諷刺。CIA中介羅曼惹叛諜疑雲是霎眼妙筆。隨後教派激戰與牆頭草偉論也勾勒出萬惡輪迴有因的圖譜;非我族類止步為佳。至於穆罕默德,雖然與主角阿湯之情不及《譯戰同盟》深刻感動,但人物、過程相似,亦表達著當地翻譯的困境與可悲。作為以動作掛帥的電影,能觸碰自己國家的痛點,帶出反省與疚歉,功德無量。

陸凌綠

《我們的歌》短評

歌曲與角色的自然配搭

《我們的歌》內其中一句對白,「沒關係,做回自己就好了。」別具諷刺性。因為晴明(韓基燦飾)來自一個聲明顯赫的家庭,父親是著名的音樂家,使他備受壓力,每逢在公眾場合出現,他都會與父親拉上關係,記者報導他的近況時,都會明顯地寫著XXX的兒子,這令他失去自我,遑論能建立自我形象。相反,約瑟(吳振碩飾)是孤兒,沒有任何家庭的壓力,反而可以做回自己,一心一意發展自己的興趣。兩人因誤會而走在一起,為著他倆都喜愛的音樂事業而努力奮鬥。本來他脾氣暴躁,不懂得與別人相處,沒有朋友,卻偶然遇上約瑟,因有共同的興趣而成為知己,兩人交談時會為我們帶來惺惺相惜的感覺,特別是他聽著約瑟唱出「我們的歌」時,為他帶來前所未有的愉悅感和滿足感,那種相知相遇的交情,實在令我們感動。

「我們的歌」是《我》的主題曲,在影片內多次播放,由片中的晴明創作,但他覺得這首歌較適合約瑟主唱。可能因為約瑟單純的個性,加上其清晰的聲調,與歌詞的內容十分配合,為聽眾帶來一種久違了的清新感覺。反而晴明生活奢侈,較為俗氣,與上述的單純和清新沾不上邊。片末晴明去世後,約瑟依靠「我們的歌」一炮而紅,證明晴明的眼光獨到,讓約瑟唱這首歌是一個極佳的選擇。影片的音樂總監刻意根據角色的背景及特質創作「我們的歌」,這使歌曲與角色得以自然配搭,讓吳振碩唱這首歌時有一種揮之不去的自然感,與一些在市面上選取舊歌以配合角色個性的影片完全不同,這是《我》最值得欣賞的地方。

以歌曲為主軸的電影不多,《我》以「我們的歌」為主要的賣點,創作人顯然認為這首歌十分動聽。從歌詞和旋律分析,這首歌有一種清純的韓國風味,與影片多用柔鏡處理的畫面互相配合,可以成為鑽研韓國文化的其中一個主要的素材。特別是晴明與約瑟一起談論音樂的畫面,正好表明他們已從追求物慾滿足的層面昇華至尋找藝術上的真善美的最高層次的需求。他倆沉醉於音樂與歌曲的熱誠和熱愛,正是影片另一給予觀眾深刻印象的動人之處。

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