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三月, 2023

《中國乒乓之絕地反擊》短評

勤勞是中國人的致勝之道?

曾幾何時,中國乒乓球隊面對瑞典這勁敵,遇上前所未有的挫折,需要捲土重來,實在談何容易。《中國乒乓之絕地反擊》敘述這段中國乒乓球隊如何克服困難,再次戰勝瑞典,重奪世界第一的體育史。不要以為此片只「歌功頌德」,描寫該球隊怎樣了不起,如何使當時的全球球迷「跌眼鏡」,全片竟用了不少篇幅敘述球員怎樣面對挫折,如何承受失敗帶來的痛苦,反而對最後勝利而衍生的自豪感所述不多。很明顯,影片創作人把近年來中國乒乓球隊在世界各大比賽中所向披靡的美滿成果歸因於球員勤奮的個性,與部分歐美運動員以自己先天的體能優勢而自豪截然不同,當瑞典球員正在玩樂度假時,中國球員仍然接受訓練,其訓練時數相當於瑞典的數倍,故他們的技術比瑞典優勝,實非偶然。

《中》沿用國內體育電影的方程式,用了不少篇幅描寫球員艱苦地接受訓練的過程,向觀眾傳送一個訊息,就是勤勞是致勝之道。不論天氣多麼惡劣,環境多麼嚴峻,球員仍然風雨不改地進行訓練,故他們面對逆境時,依舊能處變不驚,遇上挫折時,仍然能重新爬起來。作為一部勵志電影,全片貼近現實地披露傷患對球員造成的打擊,就像疾病使我們的健康受損,難以工作,最後球員克服傷患後再次取得勝利,就像我們恢復健康後再次重建自己的事業。因此,與其說《中》談論的是運動員的經歷,不如說它談論的是每一個人的人生。

《中》內黃昭(段博文飾)常在大賽中過度緊張而失手,可能源於他的好勝心太強,造成過重的焦慮感,嚴重影響其參加比賽時的情緒。教練戴敏佳(鄧超飾)在他比賽前關鍵的一刻,叫他不要執著於勝負,反而要懂得享受比賽,這使他的心情放鬆,並取得意料之外的勝利。由此可見,運動的真諦在於自身能否投入地享受比賽的過程,雖然勝負會影響自己的體育生涯,但盡力而為其實已對得起自己,亦對得起別人,畢竟運動的本質在於鍛鍊體能,放鬆心情,改善身心健康,而不只在競賽中取得勝利。

《中》的創作人敘述國內的體育史之餘,還述說運動的核心價值,就是享受競賽的個人滿足感,在「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世俗化價值「瘋魔」全球的體壇下,《中》對上述核心價值的刻意宣揚,實在始料不及,這亦是筆者觀賞《中》的最大的得著。

曉龍
21
三月

《滿江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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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並不是直接講岳飛而是講秦檜,秦檜正準備與金國和談。然而前來會談的金國使者卻在驛站之内死去,所攜密信也不翼而飛。由於擔心密信可能涉及與金國互相勾結的秘密,於是秦檜命手下護衛親兵營主官速查。因此一衆相干人士被裹挾其中,既要徹查又要試圖自保不被因知情過多而被滅口。一時之間風雲變幻、人心叵測、暗流湧動,危機四伏、局中有局……。

相對於張藝謀導演的其他作品,這部《滿江紅》算是一部中小型製作,影片中並沒有什麼大場面或衆多的特技效果,動作場面的設計也是非常剋制和簡潔。但影片在内地自上映以來,票房已過三十億,直追《流浪地球2》。《滿江紅》再一次出現二十年前《英雄》一面票房大收,另一面爭論滿滿的現象。

張藝謀導演的作品裡經常涉及一個重要元素~犧牲,犧牲精神是人類的一種崇高思想,也是人類文明發展高低的一種標識。在中國悠長的歷史文化中,這一犧牲小我顧全大衆的崇高思想早已經深入民心,儘管在西方利己主義的思潮衝擊下,它依然是我們民族身上最明顯的標記。從《紅高粱》、《我的父親母親》、《歸來》,到近期的《懸崖之上》、《狙擊手》(聯合導演)都離不開犧牲這一主題。在西方文化中,只有宗教內才有犧牲精神,而在現實世界裡則是精緻的利己主義。兩者無法融爲一體,因此在西方文化中只能將現實世界和理想世界(宗教世界)分置於兩個世界內。是而才有「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之説。因此,西方人一直很不了解東方的犧牲精神。

之所以產生爭論,倒不是因爲犧牲精神本身,也不是中國觀眾變得和西方一樣,轉而接受利己主義,而是對於犧牲的價值產生了異議。從《英雄》該不該犧牲自己去拯救秦王天下的爭論開始,這二十年來張藝謀導演的作品其實早已改變了很多,已經把犧牲精神從大人物移到了小人物身上。然而犧牲的價值並不以人物身份大小來區分,而是是否死得其所。《滿》中付出多人的性命卻不爲刺秦(檜)而只是爲從秦檜口中獲得岳飛的遺言,這讓觀衆頓覺犧牲精神被濫用了,是而所有的爭論也因此而起。張藝謀導演那代人的命運坎坷,不難理解在他們大多數人的潛意識中或多或少覺得自己是那個時代的一個犧牲者,因而爲那代人找到犧牲的價值或許是張導演此生避不開的一個纏繞。

犧牲精神固然崇高,但只是不得已的選擇,而非唯一的選擇。在説好中國故事這個基礎上,個人覺得强調東方文明思想的智慧和屬於傳統價值觀的才能會被現今更多的世人所接納和喜愛。

小浪
19
三月

《流水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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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自助的實例

作為寄養家庭收養小朋友,可以是一份工作,亦可以是一種寄託,更可以是一種心理補償。《流水落花》內天美姨姨(鄭秀文飾)在家中全神貫注地照顧收養的未成年小孩及年輕人,對這份工作充滿著濃厚的感情,體現「母愛」的偉大,她舉手投足都極像一位稱職的母親,其素顏的演出,盡顯普通人簡樸的生活狀態,亦突顯她從明星過渡至真正的演員所付出的努力及銳意讓自己脫胎換骨的積極態度。例如:她鼓勵患有兔唇的小花(吳祉嶠飾)昂首向前走,要瞧得起自己,亦必須有自信,她作示範時運用生動的身體語言讓小花模仿,這種作為「母親」給予的充滿熱誠的愛,對小花的關懷,其不計代價地付出的濃厚感情,著實令觀眾感動。其後收養李家朗(徐嘉謙飾)和家希(曾睿彤飾)時,帶他們去露營,對他們的關顧,她對他們嚴厲的管教態度背後的愛,亦超出了普通人打工所願意付出的代價,她百分百投入的演出,願意無條件地付出的精神和時間,盡顯該角色愛護小孩而感情真摯的一面。因此,她與天美的角色「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其自然而不像「演戲」的演出,正是她多年來揣摩演技的成果,亦明顯是其演技方面的突破。

另一方面,與其說何彬(陸駿光飾)與天美兩夫婦收養小孩是為了幫助別人,不如說他們組成寄養家庭是為了補償自己失去了3歲兒子(黃梓軒飾)的遺憾。《流》內他們經常惦掛著已去世的兒子,當收養的兒女在他們身旁時,他們便會想起他,在心理上安慰他們,讓他們再次獲得照顧小孩及小孩陪伴在側的滿足感,亦再次享受成為爸爸和媽媽的愉悅和快慰。雖然何彬曾經一再質疑此做法會否長遠,亦懷疑其是否正確,天美卻屢次強調此做法對他們的重要性,並堅持繼續讓小孩在他們的家中寄養,甚而成為領養家庭。可能她對自己的身體缺乏信心,擔心再次懷孕生出來的小孩會有健康問題,不願意冒險,與他渴望有一位真正有血緣關係的兒女,建立名符其實的家庭截然不同。兩人相異的看法使他們彼此向著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原有的補償卻成為他們夫妻關係日趨疏離的「導火線」,故他倆之間出現了第三者,實非偶然。所謂「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其道理便在於此。

此外,每個人的時間都很有限,天美亦不例外。她在照顧小孩方面全情投入,對他們無微不至的關懷,使她冷落了何彬;他經常獨自一人,欠缺了她對他的愛,令他感到寂寞,在感情空虛下,唯有尋找另一伴侶,婚外情由此而生。此段情節反映現實,不單《流》內的寄養家庭,正常的家庭亦有類似的問題,故不少學校社工在處理父母教養兒女的問題時,亦須同時處理兩夫婦之間的相處及感情問題。凡事要懂得「放手」,有時候過度聚焦可能會造成反效果,父母對兒女的過分關注,會導致兒女感到被過度管束,對他們造成困擾,父母用了太少時間與另一半相處,亦導致對方孤獨難耐,其不滿可能造成婚姻危機。因此,《流》的創作人貼近現實,把生活化的情節放在電影內,讓作為父母的觀眾產生共鳴,故《流》對家庭及婚姻問題寫實化的處理,可提醒觀眾父母對兒女「放手」的重要性,亦勸導他們子女與夫婦關係其實同樣重要,必須維持兩者適度的平衡,才可過著美滿幸福的家庭及婚姻生活。

曉龍

《白日青春》The Sunny Side of the Street

此時此處此模樣

「望見前面有燈光拼命游過去就是!」長輩告訴我他的偷渡故事。戲中陳白日(黃秋生飾)就是這一代人,與妻子冒著生命危險偷渡來港。今天他同樣遇到有百種原因逃離自己家園來到香港的難民,卻抱著歧視的態度,是沒有同理心?還是太健忘?最後還因為「公義」闖出了大禍……。導演將兩個「初心」相近,但世代、種族不同的人安置於同一時空是一個有意思的連繫―「初心」會因日久失修而變得模糊嗎?通過兩者的事和人交錯,增加了戲劇性亦令人反思。利用白日的贖罪過程,揭示香港今天的難民種種面貌與苦況,相比較早前的《手捲煙》,此片更深更廣;導演劉國瑞是馬來西亞人,定居香港,對漂洋過海生活必有不同的體會。由於大家都不認識南亞的演員們,所以影片的真實感很強。

劇本寫得圓順細緻,條理清晰,人物立體,連配角都有戲可演。飾演莫青春(哈山)的巴基斯坦小孩林諾首次演戲,表現自然投入非常難得。唯一令筆者覺得欠佳的是選角:何以會選擇洋人臉孔的黃秋生來當這個大陸偷渡客的角色?而且還要找周國賢來演他的兒子?兩人的面貌南轅北轍,哪像父子?欠缺外貌匹配,就會削弱投入感,戲演得多好也會覺得他是在演戲。扣分。

電影中每個主角都在「逃」,有安穩的落腳點誰想「逃」?很可惜,站在浮島上的感覺幾十年來都沒變過,總是站不穩會掉下去似的。站不穩就唯有再跳下海,繼續往有燈光的地方游過去了!

青春遠去,白日沒走。友人問我:為何他不走?我答:留下來的人要孭起更多的責任。

陸凌綠

《奪命狂呼6》短評

一切從復仇再開始

從《奪命狂呼》的第一集開始,身穿鬼面殺手服裝肆意殺人的案件已不是令人詫異的新鮮事,到了《奪6》,此「殺人循環」又再延續。誰是兇手的「遊戲」被複製再複製,差異只在於其殺人的原因、相關的人物和場景,把這三個元素改頭換面,又是一部全新的影片。創作人樂此不疲地重新組合這些元素,使《奪》的系列不斷延續,而《奪6》其實只是「舊瓶新酒」,雖然在舊有的藍本之上進行不斷的轉化,但難以稱得上有甚麼與別不同的驚喜。

《奪6》繼續以人性本惡為出發點,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別人犯我,我必報復」,復仇是片中罪惡的根源,亦是殺人事件出現的最主要原因。筆者看《奪6》時,即使猜不到誰是兇手,都會大概猜到復仇是兇手殺人的動機。橋不怕舊,最緊要受,兇手用尖刀刺死仇人是整個系列最具代表性的畫面,每逢觀眾看見此畫面,便會想起此系列,這個舊元素不斷「延續」,繼續成為全片最具震撼力的鏡頭。 但殺人的原因卻是「老調重彈」,冤冤相報何時了,看來人性與生俱來的仇恨正好解釋血腥仇殺連綿不絕地發生,甚至是其以暴力解決問題的「惡性循環」從不終止的關鍵。雖然重複性的殺人畫面全在觀眾的預期之內,但大家都期望會再次看見此類鏡頭,因為它們是全片最具吸引力之處。

在舊元素以外,其實《奪6》的創作人已嘗試在此系列內加入一些新元素,讓此集顯得與別不同。「假死」元素的確能增加懸疑感,亦令觀眾意想不到,但這些新元素卻不能遮蓋上述舊元素的陳舊感,使我們彷彿在「懷舊」,多於觀賞一部全新的影片。如果看每一集的《奪》像完成一次「祭典儀式」,當此「儀式」每過數年便重複一遍時,觀眾遲早會感到納悶,並放棄此「儀式」。因此,假如想觀眾繼續支持《奪》的延續篇,看來更多新元素的加入將會成為其必要之舉,因為「舊瓶」裡的「新酒」是全片最具觀賞價值的地方。

曉龍

《流水落花》Lost Love

實而不華透著淡然神采

「寄養家庭」的確是一個電影很少觸及的題材,且看新晉導演賈勝楓如何娓娓道來?一個佔80%素人演出的故事,並且有大量小孩(拍戲最難處理的其中一項),卡士只有鄭秀文一個,想不到出來的效果完全看不出是新手所為(姑勿論是導演抑或演員),戲味濃郁,觸動心靈。

鄭秀文演活了這個天美姨姨。她並不是寄養小孩的媽媽,只是他們的暫託監護人。由最初只為收錢辦事,到後來與各小孩建立感情,鄭都以樸素的姿態去演繹,絶對配合整套電影的風格。

劇本寫得精、省、簡,廢話無多,片言隻語及幾個表情就能表達所思所想,電影本來就是這樣。導演擅用長鏡頭捕捉靜態之美,加上出色的攝影、美指、音樂,淡然有致的風格油然而生。

小孩要到陌生人家中寄養,每個個案都有其辛酸痛苦。慶幸天美姨姨本來就愛小孩,「他們都是人,不是貨」,人非草木,誰屬無情,雖然短暫輪流,離別亦難免傷痛;幸虧導演無意煽情,對每個離別都採取「省」,沒有哭哭啼啼,好好著重相處已經足夠。小孩故事是經,夫妻感情是緯,經緯細節交織起來就很有層次,豐富耐看。戲中涉及婚外情,鄭秀文以過來人的身份大方演繹,從容不迫。飾演丈夫的陸駿光與天后做對手戲,依然臉無懼色,演出恰如其份。一眾小孩亦自然投入,絶不矯揉造作,各具特色,非常討好。

導演以柔和的色彩、細膩的筆觸去繪畫出一幅幅美麗善良的圖畫,輕描淡寫,灑脫自在。

陸凌綠

《斷網》

有本事將科技片拍成靈異片是要向80年代港片致敬嗎?

睇過才會知道為何網上評論一致指向《殺人犯》,直指郭生係唔正確,堅持電影作者論的導演才是問題所在,唔係果範就唔好拍,唔熟唔食。《斷》頭五分鐘,網絡洗黑錢一段,將其拍成如林正英在陰間燒冥錢,其後各演員就多次進入陰間(網絡世界)進行交談;以前旺角戲院「割凳」正正就此因由。

《斷》片導演(白毛)首部電影《麥路人》,有沒有影評人指出《麥》中所有角色係被迫流浪麥當勞?全部都係自願唔返屋企;生財有道的郭生上楊小姐家中便完事,劉媽回大灣區生活更美好,祖國包容偉大,為何要住在香港麥當勞內?如此致命點係《斷》重覆犯錯,正如陳可辛話香港副導演上導演位係有問題,這正正說明此點,能執行製作但導演本身的世界觀實在不敢恭維!網民話讓智商停頓兩小時係無錯,咁老闆智商呢?點解會花兩千萬畫個陰間燒冥錢出嚟?監製不停補拍都於事無補,製作費夠拍第二部《幻愛》了。

講到創作,筆者百思不解為何本人於2019年投了HAF項目《H200114:The Program 網路風雲》之後第二年就會有《斷網》撞橋開拍呢?就當《麥》導的世界觀可以出到陰間燒冥錢神作;一次巧合咁第二次呢?2021年投《阿珍 JANE a.k.a. Viper》關於九龍城寨,第二年又會再次撞題材,電影開拍又係同一團隊製作?好奇萬分。

正如《斷》一句對白:所有防火牆都有漏;《斷》正展示香港電影界劣幣驅逐良幣之作。

Kepa

《無名》短評

犧牲至上的主旋律電影

無可否認,《無名》是國內常見的主旋律電影,歷年來以抗日戰爭為背景的歷史電影不少,但能拍出特務情懷的影片卻不算多,《無》應是其中的表表者。片中何主任(梁朝偉飾)與葉秘書(王一博飾)都是特務,兩人擔任不同的角色,惺惺相惜之餘,彼此又會有難以化解的「衝突」,因為他倆都會為國犧牲。

何生沉著應戰,即使無需上戰場打仗,仍然會在執行職務的過程中每天都「打仗」,由於他表面上不會輕易得罪日本人,但又在背地裡為中國人著想,夾雜在中日的矛盾和衝突中,「兩面不是人」。他主動地憎恨葉生,源於其確認葉生「漢奸」的角色,一方面讓中方放心他不會變節,另一方面讓日方相信葉生歸順日本政府,以便葉生繼續執行刺探日軍軍情的任務。因此,他不是抗戰電影中常見的角色,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務之餘,還需顧及不為人知的伙伴,使其能順利地履行原有的職責。他一個人需要成人之美,且須肩負黨大於己的承擔感及責任感,其角色在心理方面的複雜性,正是全片在塑造角色方面的一大亮點。

另一方面,葉生在片中扮演親日者,表面上在任何時候都要以日本的利益為中心,因為他必須取得日本政府絕對性的信任,才可暗地裡執行中方的任務。他「忍辱負重」,身為中國人,卻需要扮作如此叛逆,有違良心,卻為了實現更重要更遠大的目標。他對日方唯命是從,每天都要想盡辦法通過日方重重的考驗,才可使他們對他深信不疑。他的「角色」有現實的依據,影片對其細膩的描寫,對其一言一行的精心「設計」,明顯向其原型的歷史人物作出衷心的致敬。因此,除了何生,他的角色塑造亦有不少值得細味之處,是片中另一成功塑造的角色,亦是全片另一最具吸引力之處。

不過,全片中後段內何生與葉生打鬥的過程過度「逼真」,幾乎想致對方於死地,萬一他們任何一人意外死去,即使葉生取得日方的信任,都於事無補,因為這是中方錯誤估計打鬥結果的重大損失。幸好他倆生命力頑強,受傷過後能逐步恢復,始能為中方成就大事。由此可見,《無》並非毫無缺點,在塑造角色方面別樹一幟,能緊扣觀眾的注意力,算是瑕不掩瑜,值得一看。

曉龍
5
三月

《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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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追尋自我的堅持

很明顯,《鯨》裡的查理(班頓·費沙飾)被美國的主流價值唾棄,他肥大臃腫,走路不便,需要借助傷殘設施代步,難以出外,只能留在家中於網上教英文寫作,自從他的情人去世後,他基本上沒有朋友,只與負責照顧他的情人妹妹莉茲(周洪飾)接觸,偶爾會與已離婚的太太接觸,在女兒艾莉(莎蒂·辛克飾)主動找他時,他才會與她談話。美國與世界各地的主流價值相似,身形異常,性傾向有別於主流,婚姻失敗,與家人關係欠佳,會被社會人士視為失敗者。他擔心網上的學生不喜歡他的外型,唯有長期關閉鏡頭,以鏡頭損壞的謊言作「遮掩」,希望自己不會被他們歧視。與其說他放棄了主流的價值,不如說主流的社會放棄了他。

從《鯨》的故事內容可見,美國自稱為包容度甚高的國家,卻難以接納身形不討好而社交能力較弱的人,這實在十分可悲,亦是男男女女經常做運動以避免痴肥的「動力」。可能由於查理說話較直接,經常勸喻別人追尋自我,在教學過程中除了教授正確的英文寫作技巧外,還向學生灌輸尋回自己的訊息,希望他們不被庸俗的主流價值「污染」,不要只追尋金錢和地位,必須做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情,無需強迫自己順應主流的價值而行,應該忠於自己,並實現自我。這是他另類的教學內容,亦是他不被主流社會接納的主因。當艾莉找他幫忙重寫她那些不合格的作文功課時,他只拿出她八歲時所寫的文章「交差」,他這樣做,是因為那篇文章反映了她最真實、最單純的一面,完全不曾被主流價值「污染」,完全貫徹「求學不是求分數」的理想化的教學理念。因此,他較為另類的作風,較「自我中心」的個性,是其融入主流社會的最大障礙。

班頓·費沙憑著出色的演技,配合精湛的化妝技巧,讓查理的一舉一動別具真實感。像多年前的香港電影《瘦身男女》,當我們知道他真人沒有這麼胖,卻在銀幕上看見「加大碼」的他,在一剎那間實在難以接受,遑論會在《鯨》的最初一小時內接納查理是「真實的人物」。不過,他切實地模仿肥人的走路姿勢、行為舉止及生活動態,還準確地捉摸其因身形而被歧視,卻有志難伸的鬱悶心理狀態,讓我們在影片的後半部相信他「真實」存在,亦不再懷疑其做戲的「虛假」成分,因為我們已被班頓出神入化的演技徹底「欺騙」。由此可見,我們看《鯨》時是否投入,關鍵在於班頓能否依靠其身體語言表現自己被主流價值唾棄後身心靈的變化,他交出其從影以來最佳的成績,不單讓我們對他的演技刮目相看,還使班頓彷彿「真有其人」,並跨層次地提升全片的觀賞價值。

《鯨》最特別的是全片最後一場的處理,當查理因肥胖問題而導致多種疾病頻生,最後接近死亡時,導演達倫·艾朗夫斯基不會把鏡頭的焦點放在他衰敗的軀體上,反而以艾莉面前出現的一道白光象徵他一生的最後歲月。或者導演覺得另類的人不被主流價值接納,雖然在既有制度內他是一位失敗者,但他努力地倡導人應實現自我的正面價值,即使長期留在家中,仍然對社會及人類有特殊的貢獻。因此,他是一個值得敬重的人,只以普通人自然的死亡狀態難以表現他「另類」的存在價值,遂想像他是一位「天使」,以上述的特殊畫面表現創作人對他「反世俗而行」的接納和尊敬。

曉龍